哭井的历史久到已无从查起,算起年龄来,大概比季晶家的房子要老得多。小时候听到“哭井”二字,季晶便会无聊地哈哈大笑,好在父母看得紧,她倒没亲眼去见过。长大后的季晶信奉的是科学,自然更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故事就此开始。这是一个月明星疏的夜晚,季晶和儿子东东坐在院里乘凉,小家伙白天玩得太累,这会一舒坦便仰在藤椅上睡着了。
季晶无聊地摇晃着扇子,望着顶上的那轮明月,数起了星星。四周静悄悄地,唯有蛐蛐在墙角哼着歌。几只萤火虫飞来,季晶见了童心大起,举起扇子扑了上去。那萤火虫倒会逗她,见她扑来赶紧飞高飞远。不知不觉季晶跟着萤火虫步出了院子,借着朦胧的月光,来到一个葡萄架下,此时正逢葡萄架成熟的时候,大串小串的圆珠挂得满满。萤火虫在葡萄架上没了踪影,再出现时,已不是先前那样的星点之状,只见它个头大如乒乓球,光也越发明亮,蓝莹莹的如同一团冰火,直窜而出。季晶吓得腿脚发软,她敢说如乒乓球大小的萤火虫,这世上还是很少见的。刚想拔腿就跑,偏偏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一头撞在葡萄架上。大大小小的玉珠儿,砸了她满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葡萄架里爬出,只听幽怨的哭声响起。哭声似女子在抽泣,又似初生的婴儿在啼闹,时高时低,时远时近。惊魂不定中,季晶低咒道:“TM的!半夜三更不睡觉,谁在装鬼!”果然这一骂,哭声消失。只是那只乒乓球大小的萤火虫却已窜到季晶跟前,蓝莹莹的光很似幽怨,如同眼睛般直盯着季晶。
借着这东西的光,季晶发现,不知不觉她居然跑到了“哭井”边,一身冷汗直流。再想到刚才的哭声,两腿簌簌发抖。“哎呀妈!”季晶转身就想跑。一阵阴风刮来,葡萄叶哗哗作响,原本干枯的井里已“咕咕”地冒出水来。那水似乎还不小,转眼已漫至到井口边。从不相信鬼的季晶,这会只叹是撞鬼了。借着月光,她朝井口望了望,清澈的井水里不仅倒映着半轮月亮,还倒映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头。那两个人头互相挤在一起,硬是将另外半轮月亮给遮住。季晶不相信的再次望望头顶,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深作呼吸再次望向哭井,井里依旧倒映着半轮月亮,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头。心陡然间窜了上来。那大的是季晶自己,而那小的却是她儿子东东。季晶摊坐在地,想想不可思议。儿子东东明明还在自家院里睡着,自己定是出现了幻觉。片刻后,她鼓起勇气再次望向哭井,哪还有什么人头,连同那月亮和水都没了踪影。季晶的心终于放了下,从地上爬起,一个劲往家里跑。季晶刚走,那枯井里再次响起哭声,接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头从井口窜了出来。
那小的人头将大的人头挤在一边,一个劲地对着季晶的背影做鬼脸。只见一条鲜红细长的舌头往外伸了伸,在那已腐烂的没有眼睛,没有表情的脸上,呈现出得意的表情而那个大的人头,上窜下窜不停,围着葡萄架转了一圈,直到找到那只唯一的眼睛。
夜晚很快过去。第二天季晶一醒,就去找儿子东东,可是全家人怎么找也没找到,最后还是村民在古井边上找到了东东。
可是东东已停止了呼吸,一身湿漉漉,像是刚从水里捞起。
季晶发疯似的跑去,一把抱起东东,发现东东全身冰冷,两只眼眶空空的,原本乌亮的小眼已被挖去。季晶放声痛哭,抱着东东的尸体不放,无论众人怎么劝也劝不开。
季晶从早哭到晚,从月升哭到月落。
季晶渐渐地憔悴消瘦,父母终于看不下去,趁着她哭晕时将东东的尸体偷偷火化。
季晶醒来时,找不到东东,急得团团转,忽然听到哭井里有哭声。
季晶笑颜逐开,细听下那是东东的声音,便不顾一切往哭井里捞。
哭井里的东东也在哭喊着:“妈妈!我好冷!好冷!你来陪我好不好?”
季晶点点头,眼看就要抓着东东的手,季晶的父母冲上去,一把抱住季晶。
“东东已经死了,你快醒醒啊!”季晶的母亲哭喊着。
季晶被母亲的哭声唤醒,跟着父母回了家。
接下来几天,季晶变得异常安静,可是人却越发憔悴,终于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她又来到了哭井边。
月光下,东东站在哭井边,两只失去眼睛的眼眶不停地淌着血,一见到季晶,东东笑着朝季晶招招手。
季晶思子心切,跑上去将东东抱起。
第二日,季晶父母在哭井边找到了季晶,季晶趴倒在哭井边,一只眼睛已被挖去,留下空荡干瘪的眼眶,另一只眼睛虽在,却大得如个乒乓球。
一位围观的村民指着季晶的那只眼睛说:“咦!这不是春阳的那只眼睛吗!”
这番话让众人鸡皮疙瘩直起。
不禁想起一年前,本村村民春阳和她的孩子双双失足丧身在哭井里。尸体捞上来时,春阳只剩下一只眼,而那孩子则双眼被挖,当时这事还成了本村的奇案。
上报给县公安局,至今查不出原因,最后以失足落井给定了案。对挖眼一事,也只说是两人落井时被利石所伤,或是被井里的生物所吃。
有位胆大的民警自告奋勇下了哭井,探视后证实井里确实有很多利石和老鼠洞,案子到此了结。只是那下井的民警自从那次下了哭井,便一病不起,半年前已去逝。
想不到事隔一年,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是哭井有鬼?还是人为原因,至今无人能说清。
打那以后,哭井让政府给填封,只是每到月明之夜,人们依旧能听到时远时近,时高时低的哭泣声,更有人在月光下看见哭井里咕咕冒着水泡,季晶和东东坐在井台上,朝着路过的人招手:“该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