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脑上算了一回命,说这个月有官位升迁之喜,看来应验了。
一夜之间,我从公司一名普通职员摇身一变,成了总经理助理。几个关系比较好的男同事跟我拥抱祝贺,几乎都说了同一句话——美死你了,这年头男人长得帅也是一种资本啊!细细一想,他们的话里带刺,矛头直指老总郑梅。
实际上,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喜讯,我也是毫无思想准备。才到这家公司站稳脚跟,就是一个天才也需要时间被挖掘发现吧,这美事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呢?几位同事的“贺词”让我联想起了老总往日对我的特别,她看到我,总是露出一副亲切的笑容,抢先跟我打招呼,目光中似含有那么一种意思,老让我感到受宠若惊。
我心中“咯噔”一下:莫非那个40多岁、风韵犹存的单身女人要泡我吗?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合适的理由。尽管这还有待验证,但在一帮同事的心里,他们一定认定了这个理由。那几个男同事表面上嬉皮笑脸开我的玩笑,其实内心都在强烈地嫉妒我,既因为我长得帅,也因为女老总看上了我。
我心里有点慌了,这可怎么办?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哪,况且我们都已经从家里搬出来,租了房子过上准夫妻生活了。回去跟女朋友阿青一说,她抱住我狂吻,夸我有出息,前途无量。我征求她的意见,该不该接受这个无功之禄,阿青跳起来嚷:“接!为什么不接?千载难逢啊,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我逗她:“你就不怕我被别的女人泡?”
“怕什么!”她深情款款地凝望着我的眼睛,“我相信你!”
于是第二天,我在同事们羡慕的目光中迈进了老总的办公室,说真的,心里真有点忍辱负重的感觉。一打照面,郑梅满面堆笑,久久地握住我的手,说:“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不要怕!”
贴身相处了几天,我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虽然她还没有进一步的表露,但光是对我的那份热情态度,就足以让人怀疑她另有图谋了。有哪个做老总的给自己的助理倒过茶献过殷勤呢?她就常给我倒。不是有所企图,还是她前世欠我的?
我把这个情况跟阿青一汇报,她勉励我说:“考验你的时刻到了,你心中一定要画条底线,触到这条底线你就摊牌。不过,最好还是避免这个结局,要做到让她知难而退,又不会给她难堪,懂不懂?一句话,要学会与狼共舞!”
嘿,与狼共舞,说得容易,做起来可难了,何况这是一条美人狼哩,虽然年纪大了一些。
过了几天,郑梅向我开炮了。她笑眯眯地递给我一只新手机,我推辞了几句,她说是公司对我的奖励,我只好接下了。收下她的礼物,我心中七上八下的,鱼饵都吃下了,离钩也不远啦!
果然,一天下班后,郑梅把我叫住了,问我晚上有没有空。我下意识地摇头,太不巧了,我们大学同学聚会。她有点尴尬,说:“那你玩得开心点,要不要车啊,我可以把车借给你。”
我婉拒了。回去时一路想,如果她明天问我有没有空,怎么办?不能每次都撒谎吧?怎么说人家也是老总,多少也要给点面子的。
才过了两天,郑梅又问我,下班后有没有空。我想了想,还没找到借口,她又说:“如果没什么事,我们一块吃顿饭吧!不会耽误你多久时间的,好吗?”
最后一句她好像有点乞求的味道了,眼巴巴地等着我回答。我再也说不出“不”了,把心一横,走一步算一步吧,就点了头。她十分兴奋,“下班后在门口等我!”下午,我坐上了她的“宝马”,心头真是有千种滋味。郑梅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条领带,“一点小意思,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随便买了一条,别介意啊!”
“干吗送我领带呢?”我装糊涂,一想手机都接了,领带值几个钱?就接过来。
“明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我“哦”了一句,挠挠头。郑梅笑吟吟地侧头瞧着我,“看你,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我也不知道明天你会不会请我,所以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了。”
晕啊,她吃定我了!把我底细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经过一间花店,郑梅忽然把车一停,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等我一会儿。”她下了车走进了花店。过了一会儿,她怀里抱着一捧鲜花出来,放到后座去。转身又进了一个蛋糕店,买了一个大蛋糕和一捆蜡烛,美滋滋地坐上了车。
啊,她还想来个烛光晚餐哩!我突然一惊,“怎么?是到你家吃饭吗?”
“对啊,在家里说话方便些。”
我无言了,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吃着烛光晚餐,能有什么好说的呢?郑梅把车开得差点飞起来,看得出她的心情有多迫切。我的脑子里也在跟车速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阿青的影子在脑中一闪,促使我下定了决心,于是突然大喊一声:“坏了!”郑梅一惊,忙把车停下问我什么事?我说,忘了件重要的事,我必须现在就赶回去,这顿饭只好留作明天再吃了。
郑梅默默地抚摸着方向盘,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说:“小伟,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接受我……”
她动真格了!我镇定地想了想,说:“其实,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很深,我能理解,是我心急了,不过,我愿意等,直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她的脸上很明显地露出失望的神色。
啊!面对这样一个痴情的老女人,我都不忍心伤害她的心了。我想,也不能让她太难堪,就说了句模糊的话:“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她开车把我送回到租住的家,阿青从楼上看到了她的“情敌”,很有风度地朝下面挥手。郑梅问我:“是你的女朋友吧?”我点点头。她说:“我真是糊涂了,怎么忘了你女朋友呢,应该请她一块吃饭的。”
我不清楚她这话什么意思,就笑了笑。上到楼上,我把刚才的经历加油添醋地对阿青说了一遍,阿青又是一顿狂吻,连连说:“我为有你这样一个忠贞的男人而骄傲!”
第二天到公司,郑梅对我的态度一如往日,这让我松了一口气,阿青还担心她恼羞成怒对我不利呢!下班后,我快步出了公司,在门口忍不住回看了一眼,却正好看见郑梅站在窗前看着我离开。
今天是我生日,我要带阿青回家跟老爸过。一进门,就见老爸站在妈的遗像前发呆。我知道老爸又在想念去世的妈了,心里一阵难过。他已经做好了一桌酒菜等我们,坐下后,他忽然十分严肃地对我们说:“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今天,我一定要请一个客人来,当面跟你们说个清楚!”
我们不约而同地问:“谁?说什么?”
老爸推了推眼镜,鼓起勇气说:“她是我在大学里的初恋情人,我再也不能忍下去了,这件事我一定要说出来——我恋爱了!”他把面前的酒一口干了。
“什么?”我和阿青瞪大了眼盯着他说下文。
有了酒的作用,老爸脸红气粗地说:“小伟,我知道,你对你妈的感情很深,小时候一说给你找个新妈,你就死活不干,现在都这把年纪了,你更加不会同意我再给你找一个新妈,所以我就一直瞒着你,没敢跟说你。可是,她一直鼓励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你,听听你的想法,但我见到你,一次又一次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只好骗她说,小伟已经知道了。唉,本来昨晚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当着你和她的面把这事公开的,谁知道你来到半路居然又变卦了,害我在她那儿白等了一天。你就在她那里工作,我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了,不管你接不接受她这个新妈,我都要跟她结婚……”
我和阿青相视一眼,阿青差点笑晕过去,我无法相信地问:“你的初恋情人难道就是我公司的老总郑梅女士?”
“不是她是谁?哼,你小子还装糊涂,你见过哪个老总对你这么好的?”
我过去抱着老爸的肩膀,感叹道:“老爸,你要是早说,这些天我就不用活得这么辛苦了!这么好的妈我不认认谁呀!”
“这么说,你肯接受她?”老爸激动得嘴唇直哆嗦,“我已经约她下班后上家来吃饭了。昨晚,她知道我没有跟你说过后,把我怪了一顿,说今天先让你回家说明白,她随后就到了……”
说到这儿,门外响起了我熟悉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