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出境旅客在接受安检时，随身携带的行李中，有一串重约60克的手链被海关江门海关查获。经华南野生动物物种鉴定中心鉴定，该手链为濒危动物物种砗磲科贝壳制品，列入CITES附录II。砗磲是什么？有哪些神秘之处？为什么一串手链会被海关查获？近日，中国科学院南海海洋研究所研究员喻子牛做客“SELF格致论道讲坛SELF+Guangzhou活动”，揭秘海洋贝王——砗磲。
中国科学院南海海洋研究所研究院喻子牛研究员，揭秘濒危动物砗磲的人工繁育之路。
颜色来自体内虹彩细胞
最大砗磲可以达到1.3米
砗磲首先给人的印象就是非常漂亮，五颜六色、颜色非常漂亮。为什么砗磲会这么鲜艳，这么漂亮？喻子牛解释称，这是因为除了砗磲本身有一些色素和虫黄藻之外，它的体内还有大量的虹彩细胞。这些虹彩细胞有片层结构，可以对光进行衍射、反射、折射，形成像蝴蝶翅膀、甲壳虫壳、某些鱼鳞那样鲜艳的色彩。
除了漂亮，砗磲给人的另外一个感觉就是个头巨大。砗磲的大小不是跟我们常吃的扇贝、贻贝那样小，它是个体比较大的贝类。喻子牛介绍，磲可以长到小孩这么大，最大的砗磲可以达到1.2、1.3米左右。砗磲是一类生物，不是一种，是十多种，小的也有十来公分；“我们称砗磲为贝王，因为它最大的可以长到很大。”
砗磲本身有一些色素和虫黄藻，它的体内还有大量的虹彩细胞。
只依靠虫黄藻营养
砗磲可以一生都不吃东西
砗磲还有一个特征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就是它与虫黄藻共生。喻子牛通过一张图，展示砗磲和虫黄藻共生的关系：虫黄藻生活在砗磲体内，它利用砗磲排出的代谢废物和二氧化碳为原料进行光合作用，合成营养物质提供给砗磲；而砗磲则给虫黄藻提供舒适温暖的玻璃暖房式的“住所”和庇护，以及进行光合作用原料原料。
砗磲和虫黄藻是互惠互利、不离不弃的共生关系。
“它们两者是互惠互利、不离不弃共生的关系。”喻子牛揭秘称，砗磲不像其他的贝类或者生物必须吃东西，它可以整个一生不摄食，只依靠虫黄藻给他提供营养就可以生活。“就像以前我们科幻小说提到的，未来人类可能能够不吃食物、利用植物光合作用就可以生存；目前人类暂时还做不到，但是砗磲早就做到了。”
资源被破坏、消失比较快
砗磲被列入国家保护动物
一串砗磲手链，为什么会被海关查获？喻子牛介绍称，砗磲的壳很厚，是碳酸钙晶体成分，很硬；但经过玉化的车砗壳有温润感，而且有玉一般半透明温润的质感，可以雕刻做成工艺品，可以做成很好、很漂亮的工艺品。因此，受到市场的追捧，这也是砗磲资源破坏、消失比较快和减少比较多的一个原因。喻子牛提醒，虽然砗磲很漂亮，贝壳也可以做贝雕，但是砗磲是国家保护动物，国家法律禁止任何砗磲以及砗磲壳、工艺品买卖和交易。
2018年10月23日，福建莆田一位雕刻工艺师在砗磲上雕刻。 新华社
据了解，砗磲是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Ⅱ的濒危动物，其中库氏砗磲为国家一级保护海洋生物。我国法律规定邮寄或携带濒危野生动植物及其制品进出境，必须持有濒管部门出具的证明以及相关国家或地区官方出具的检疫证书，并主动向海关申报，未取得证明文件的禁止携带进境。非法进口、出口或者以其他方式走私濒危野生动植物及其制品的，由海关依照《海关法》的有关规定予以处罚；情节严重，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焦点
造礁、护礁重要生物
还为其他生物提供良好栖息地
砗磲是珊瑚岛礁的重要生物之一，除了很好的观赏价值，还有更重要的生态功能和价值。喻子牛介绍，砗磲是造礁和护礁的框架生物之一，即岛礁的构成成分。我国南海有很多岛礁，很多就是由这些珊瑚和砗磲贝壳堆积形成的。砗磲数量众多的大壳堆积起来可以抵抗海浪、海流对珊瑚岛礁的侵蚀，保护岛礁的安全；因为很多珊瑚岛礁它是沙质的，长期的海流、海浪冲击，可能把岛球逐渐侵蚀、甚至使之消失；砗磲壳在这里构成珊瑚岛礁就抵抗了海流、海浪的冲击。
砗磲为其他的生物提供了良好的栖息地、繁育场所。
另外，砗磲的大壳可形成一个个小的生态系统，很多小鱼、小虾、小蟹和其他小生物都在它的表面、周围或者是砗磲体腔里生活，所以它为其他的生物提供了良好的栖息地、繁育场所。同时，砗磲体内共生了几百万、几千万的虫黄藻，虫黄藻是初级生产力，是珊瑚礁提供光合作用的一个源头。
被盗挖的区域变得荒芜
通过人工繁育重现往日辉煌
由于砗磲众多的经济价值，社会上以前对砗磲产生过渡捕捞和利用的情况.很多珊瑚岛礁的砗磲都被人工盗挖走了,被盗挖过珊瑚和砗磲珊瑚礁区域变成了一片荒芜。喻子牛表示，珊瑚礁生态系统是海洋中相当于热带雨林似的生态系统，对海洋生物资源繁衍、兴旺和维护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如果受到破坏，对珊瑚礁和其中生物的子孙后代就会有很大的不利影响。“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对砗磲进行人工繁育研发，把破坏的珊瑚岛礁，砗磲被破坏的区域进行恢复，把砗磲种群和数量恢复起来，重现往日的辉煌。”
被盗挖过珊瑚和砗磲珊瑚礁区域变成了一片荒芜。
人工培育成功的无鳞砗磲幼贝。
研究人员放流时要潜水进行人工水下作业，把砗磲安放在合适的地方。
喻子牛介绍，经过几年的努力，在2016年国内首次成功人工繁育砗磲。有了人工繁育的砗磲，就可以进行放流增殖，实际上就是把它们大量放到它们原来生活的岛礁，让它们自我生长、繁衍。喻子牛表示，我们的研究人员坐着船带着人工繁育的砗磲，这几年一直到岛礁现场进行人工放流。研究人员放流时要潜水进行人工水下作业，把砗磲安放在合适的地方，另外，还要对它们进行检查和呵护，直到砗磲健康的成长。
揭秘
雌雄同体怎么人工繁育
定闹钟半夜等待产卵产精
砗磲是雌雄同体的生物，个体内既有精巢又有卵巢，成熟的个体既可以排放精子也排放卵子。人工繁育的时候，如何知道砗磲什么时候排卵排精。喻子牛揭秘称，但是研究团队白天、晚上都守在砗磲水槽，有时候守了大半夜都没有动静，刚回去休息的时候它就开始产卵和产精，“所以我们经常不得不定闹钟，半夜去等待它产卵和产精。”砗磲雌雄同体，繁育时如果不分开精子和卵子，一个砗磲自己的精子和卵子受精，就是近亲繁殖，产生的后代会生活力弱或者死亡。对此，喻子牛的团队想了一些办法，一个砗磲排放完精子马上被搬到另外一个水槽里面收集卵子，再让来自不同个体的精卵互相结合。
砗磲是雌雄同体的生物，成熟的个体既可以排放精子也排放卵子。
还有一个问题，砗磲繁育养殖系统（玻璃缸水槽）里面会长很多丝状藻，丝状藻多了会缠绕砗磲的幼贝，使之不能开壳，时间一长，砗磲幼贝就会死。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喻子牛表示，一开始是用人工的方法，用水和刷子来洗刷它，或把幼贝换到另外一个干净的缸，但是这样的效率很低、很费力。后来想了一个办法，用生物防治的方法，找到丝状藻的天敌——马蹄螺和海兔，这两种东西是吃藻类的。把适当大小和适当数量的马蹄螺和海兔，放到培育砗磲幼贝的水槽里面，“马蹄螺和海兔就帮我们把丝状藻逐渐清理干净了，这样一方面省力，另外一方面效率很高，使砗磲人工繁育达到很好的效果。”
知多D
砗磲名字怎么来的？
为什么这个贝类叫砗磲？喻子牛介绍说，砗磲的贝壳很大、很厚，表面有四五道很深的沟槽。古代人觉得它很像马车泥泞道路走过留下的车痕（车痕叫车渠），因为它是贝类，贝壳坚如石，所以在车渠两边加上“石”字，就变成为现在所说的这个写法-砗磲。
采写：南都记者 陈养凯
图片：受访者提供（单独署名除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