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人的民族精力植根于中华民族数千年连绵不停的优异文明传统之中。作为“五岳独尊”的泰山，是中华民族的文明名山、崇高之山，通过悠长的前史沉淀构成的泰山文明，寄予了“休养生息”的民族志愿，承载了高昂向上、刚健自强、贵和尚中的民族精力。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泰山文明与黄河、长江相同具有重要的象征含义，一同也有着丰厚厚重的文明内在，值得认真总结和讨论。
【01】泰山文明构成的三大要素
泰山文明的构成，无疑有许多要素，其间有三点最为杰出，一是山川崇拜，二是巡守封禅祭祀活动，三是民间崇奉活动。
天然是宗教开始的原始目标，古人对山岳的神秘感是山川崇拜的开始。《文献通考·郊社考·祀山川》称，“能大布云雨焉，能大敛云雨焉，云触石而出，肤寸而合，不崇朝而雨全国，施德广博”的天然神力，赋予了山岳的“神格”。人们对高大挺立、捧日擎天的泰山更是崇拜，《诗经·鲁颂》所谓“泰山岩岩，鲁邦所詹”。《诗经·崧高》亦称“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后来的南朝刘宋谢灵运《泰山吟》：“岱宗秀维岳，崔崒刺云天。岞崿既崄巇，触石辄芊绵”。李白《游泰山》：“黎明登日观，举手开云关。精力四飞扬，如出六合间。”杜甫《望岳》：“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等等，便是历代诗人对以泰山为代表的名山的顶礼膜拜和重复诵读。
前史上带有神秘颜色的名山以“四岳”“五岳”为代表。在先秦文献中，“四岳”“五岳”都曾重复呈现：“四岳也，东岳岱，南岳衡，西岳华，北岳恒”。“五岳”确实指则大致在汉代，东汉郑玄为《周礼》作注时已称：“五岳，东曰岱宗，南曰衡山，西曰华山，北曰恒山，中曰嵩山。”有必要留意一下的是，不管是“四岳”仍是“五岳”，开始都有两点要义：
榜首，以东、南、西、北或东、南、西、北、中，代表华夏大地的全体控制；以春、夏、秋、冬，代表四时阴阳之气的天人合一，即所谓：“皇帝乃以四时而巡省于四方，四时谓春东夏南之类。然全国万国，人君岂能遍至，故特四方方岳之下，考其国之准则”（夏僎：《尚书详解》卷22，《立政》）。
第二，古人所挑选的“四岳”或“五岳”名山，具有象征含义，代表着夸姣的希冀和寄予。冯复京《六家诗名物疏》在释《大雅》时引《习俗通》之言最为典型：“东方泰山，尊曰岱宗，岱，始也，宗，长也，万物之始，阴阳告知，故为五岳长。南边衡山，一名霍，霍者，万物盛长，垂枝布叶，霍但是大。西方华者，万物变华于西方也。北方恒者，常也（故又曰‘常山’）。中心嵩者，高也”。
不管“四岳”“五岳”，泰山都为“宗”，为“长”。连绵不停的巡守、封禅、祭祀活动，大都与山岳崇拜、“四岳”或“五岳”确实定以及泰山独尊相相关。文献记载的虞舜巡守四岳，实施的是“柴、望”礼仪，王者“柴”，燔柴以祭天，诸侯“望”，望祭大岳。这种“燔柴祭天”，在东巡岱宗泰山时成为定制，其他诸岳，均“如岱礼”，并成为常规。巡守柴望准则与礼仪，是伴跟着“四岳”或“五岳”的祭祀而实施的，封禅则是泰山独尊的表现。泰山在“四岳”或“五岳”中为“宗”为“长”，能够看作是挑选泰山进行封禅的根底，但秦始皇对泰山的初次封禅以及连续至宋代的泰山封禅，在更大程度上，当与战国时期邹衍倡议阴阳五行说亲近相关。
按五行，东方属木，是太阳升起的当地，是“阴阳告知”、万物发作之地。按五常，东方为仁，仁是六合大德。按四时，东方为春，春天万物更生。八卦属震，二十八宿为苍龙，既是帝王飞扬之地，又是“万物一直之地，阴阳交泰之所”。泰山是“四岳”“五岳”之长，泰山神灵位置是其他山岳之神无法比拟的，因而“王者功成封禅，必于泰山者何？万物之始，告知之处也”。
宋真宗后，皇帝到泰山封禅现已废止。其间原因，既与宋代国势陵夷有关，也是因为宋儒对封禅的谴责打击。明清两代虽不在泰山封禅，却依然不断在京师及泰山举办祭祀活动，仍旧标明着对泰山的爱崇和其位置的认同。
跟着封禅、祭祀等“国家正祀”活动的连续，泰山的民间崇奉也非常杰出。赵世瑜指出，“自上古帝王的泰山封禅以来，东岳崇拜就更多地表现了国家崇奉，而碧霞崇奉则具有更多的民间性”（《国家正祀与民间崇奉的互动——以明清京师的“顶”与东岳庙为个案》，《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98年第6期）。此说很有启示含义。笔者以为，围绕着泰山封禅、祭祀等“国家正祀”活动，民间崇奉展现出两个方面的特征：
榜首个方面，泰山的民间崇奉伴跟着封禅、祭祀等“国家正祀”活动而发生，来源甚早，并日益昌盛。泰山的民间崇奉来源，与东汉时期具象化的泰山神——泰山府君（泰老虎）清晰有关。在这一时期，泰山被称为“天孙”，泰山之神除了护佑社稷帝王之外，还有主苍生之存亡的功用，与芸芸众生亲近相关，民间崇奉也由此而生。一同，泰山女人之神（天仙玉女）——碧霞元君也应时而生。顾炎武《日知录·湘君》以为，碧霞元君“世人多以为泰山之女”，泰山女之说，“晋时已有之”。据《钦定大清一统志·泰安府》记载，“碧霞元君庙，在泰山绝顶，宋真宗东封，构昭应祠，祀天仙玉女碧霞元君。金改称为昭应观。明洪武中重修。成化间改祠为宫。弘治中名灵应。嘉靖中名碧霞”。碧霞元君“声灵赫濯，护国庇民”，其崇奉虽主要在民间，但官方也多有请求祭祀活动。
第二个方面，泰山的民间崇奉由泰山周边区域扩展至全国，崇奉圈逐渐扩展。检索前史文献，在泰山区域之外最早树立东岳庙的，是陕西的咸宁县，时在汉代，“东岳庙，在城东南四十里，汉时建”（雍正《陕西通志》卷28，《祠祀》）。安徽太湖县的东岳庙则建于南朝刘宋时期。这以后各省府县连续建有东岳庙，乃至也有在一个县建有多座东岳庙的状况。然后构成“全国郡国，皆有东岳庙”（张居正：《勅修东岳庙碑铭》。见《日下旧闻考》卷88，《郊垧》），“泰山之祠遍宇内”“泰山之祠遍全国”的格式（清圣祖御制《东岳庙碑铭》，见乾隆《畿辅通志》卷8；乾隆《御制东岳庙重修完工碑记》，见《日下旧闻考》卷88）。
山川崇拜、巡守封禅祭祀、民间崇奉，有其内在的联络，由此反映出的泰山文明表现着天然、社稷与苍生之间的多重联络。
【02】“休养生息”“和合共生”是泰山文明的精华
泰山文明的构成，有一个前史的进程。在这样的一个进程中，无论是帝王巡守，仍是封禅、祭祀，都把泰山与社稷苍生联络在一同，希冀和请求的都是江山永固、休养生息等。即使是民间崇奉的泰山府君和碧霞元君，也是出于其“护国庇民”。“泰”字之转义，即有大、强、强壮、安靖之意。只要国家强壮安靖，才有公民的健康乐业。一同，“和合共生”既有其特定的文明交融、国家管理等内在，也与“休养生息”相相关。
在《诗经·鲁颂》中，既有众所周知的“泰山岩岩，鲁邦所詹”，也有“保彼东方，鲁邦是常。不亏不崩，不震不腾。三寿作朋，如冈如陵”的诗句。在《诗经·小雅·天保》中，也有“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坼不崩”之句。后人在解说“如冈如陵”时称：“如冈如陵，即国家安于磐石泰山而四维之意”。也便是说，早在《诗经》构成的时代，现已把国运持久、国家强盛、休养生息，比喻为“安于磐石泰山而四维”。
屡见于历代史籍的“居累卵之危，而图泰山之安”“全国之安，犹若泰山而四维”“全国稳固，屹若泰山之四维”等等，均是要言不烦地址明晰泰山与“休养生息”的象征含义、内在联络和文明内在，这一点现已渗透进民间传统文明的肌理。
怎么才干到达“休养生息”？王符所说的“居累卵之危，而图泰山之安”，有高枕无忧之意。其他人所说的泰山之安大多与“四维”相联络。“四维”在汉语中，主要有四层意思：一是四面相联络，二是东、西、南、北四方，三是东南、东北、西南和西北四角，四是礼、义、廉、耻。前三者都与方位有关，并且与八卦相表里。后者则是一种品德行为规范。管子所说的“四维者，礼义廉耻也”“四维不张，国乃消亡”，主要是一种伦理上的文明表达。而在文明传承中，“休养生息”与品德行为规范上的“四维”越来越亲近。宋人林之奇《尚书全解》卷6《益稷·虞书》及卷31《洛诰·周书》称：“尧舜以全国为忧，而不以位为乐，盖为人君者，苟以位为乐，则将穷全国之欲以供耳目之娱，故不能保厥位，至于推翻丧亡而不悟。苟其居是位也，脚踏实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致使其畏慎之意，则其位之安，如泰山而四维。”“凡朝廷之准则纪纲，莫不得其条理，而四海九州岛之民，莫不休养生息，全国之势，盖若泰山而四维之安。”这儿着重了君主的行为和准则纪纲对保护休养生息的效果。
宋人黄履翁《古今源流至论别集》卷7《改变持守》称：“台谏持全国之平，士夫守全国之论，国家庄严傲然太阿之出匣，全国稳固，屹若泰山之四维。”这儿着重的是臣僚与士大夫的效果。清人张英《书经衷论》卷3《周书》称：“敦信明义，崇德报功，定全国规划如泰山之稳固，磐石之四维。后代有所凭藉，以为不拔之业。臣民有所信守，以为久安之计。”这儿着重的是君主与臣民对品德行为规范的一同恪守，以到达国家的安居乐业。康熙御定《日讲四书解义》卷二一《孟子》称：“管子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从来未有人心不端，习俗不正，而能够致治者，其系岂一人一事已哉。”这儿着重的是世风与群体行为对休养生息的影响。
泰山文明在构成的进程中，休养生息的文明特征现已呈现出多元颜色，构成中华民间传统文明的一个重要方面。在休养生息之外，我国民间传统文明中的“和合共生”，与休养生息一同，成为泰山文明的一体二翼。我国民间传统文明中“和合共生”的底子精力，着重“贵和尚中”，即《礼记·中庸》所言：“中也者，全国之大本也；和也者，全国之达道也。致中和，六合位焉，万物育焉”。泰山文明中的“和合共生”，大致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天人合一，二是调和容纳。
以“功成授命”“易姓告代”为标识的泰山封禅现已是天人合一的表现，泰山文明表现出的天人合一还在于泰山神的“灵显昭著，佑庇万民”。其间一个明显的特点是“肤寸成云，霖雨全国”。即所谓“触石而出，肤寸而合，不崇朝而雨，遍乎全国者，唯泰山云尔”。泰山的祈雨活动，在天人合一方面是“天心感化”，在官员方面是“遵旨虔祈”，因为与大众的希望符合，所以呈现“人心为之安靖”等现象。
泰山文明中的调和容纳，根源于我国民间传统文明中的“和合”：“凡全国至于一国一家，至于万事，所以不和合者，皆由有间也。无间，则合矣。以致六合之生，万物之成，皆合然后能遂”（程子：《伊川易传》卷2，《周易上经》）。这种“和合”，既包含了“君臣父子亲戚朋友之合”，也包含了齐、鲁文明之合以及泰山儒释道文明之合。泰山原本便是儒家思想的根由之区，儒学一贯昌盛，一同，泰山是道教的孕育之地，泰山的释教尽管处于隶属位置，但普照寺、竹林寺、灵岩寺等释教寺庙相同得到开展，香火茂盛。
泰山文明中调和容纳的来源，也与李斯《谏逐客书》中的名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有关。“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原意在于不耻下问，广纳全国之才，容事容人。这种容纳精力，后来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延伸。康熙御定《日讲书经解义》卷五《说命上》就称：“古人云，泰山不择土壤，故能成其髙，沧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人主不遗葑菲刍荛之言，故能成其圣。……则听纳日广，资益弘多，而作圣之基在是矣。”光绪年间，也有文章以为，“泰山不争土壤，故能成其高，河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此言治国之道”（《申报》光绪五年六月十八日）。这些说法现已将泰山文明中的容纳精力上升到了管理国家的高度。
【03】结 语
山川崇拜、巡守封禅祭祀、民间崇奉是泰山文明构成的三大要素，是“历时性”和“共时性”的有机一致，既表现着天然、社稷与苍生之间的多重联络，也是孕育泰山文明的根源。文明是人类社会前史开展的产品，既有精华，也有糟粕，既有中华民族的共有文明，也有各组成民族或某个区域的文明。泰山文明丰厚多彩，从不同的视点会有不同的总结，但从底子上说，泰山文明不仅仅是一种山岳文明和区域文明，并且是具有泰山特质的中华民族共有文明。在这个基点上，作为泰山文明精华和主体的“休养生息”“和合共生”，表现了我国优异文明传统的人文理念和价值取向。
“休养生息”“和合共生”，这种人文理念和价值取向，贯穿于我国人的前史发明之中，赋予我国人与时俱进、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气势，为完成祖国富足、大众健康和民族复兴而不断发明前史伟业。特别是“登泰山而小全国”，“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以及“尧舜一日万几，文王日昃不暇食，仲尼终夜不寝，颜子骑虎难下”的“自强不息”的精力（李鼎祚：《周易集解》卷1），不断增强民族的自尊心、自信心、自豪感，促进国人锲而不舍地攀爬，以到达至高至上的境地。
本文原载于《光明日报》（作者陈锋，武汉大学前史学院教授），图源网络，图文版权归原作者一切。
